轉念--世界就改變

《臨終往生正念文》校點譯白
（善導大師著述、朱光明敬譯）

    印光大師說：「善導和尚，彌陀化身，是知此法，利益宏深。普願見聞，咸生正信，展轉勸導，功德無量。」（《印光法師文鈔續編·下卷·蓮宗正傳跋》）

    善導大師的一生行持，「勤篤精苦，晝夜禮誦。旋至京師，激發四眾。每入室，長跪唱佛，非力竭不休。出則演說淨土法門。三十餘年，未嘗睡眠。護持戒品，纖毫不犯。好食供眾，粗惡自奉。所有襯施，用寫《阿彌陀經》十萬餘卷，畫淨土變相三百壁，修營塔寺，然燈續明」（《淨土聖賢錄》）。

    善導大師崛起於唐初，秉承曇鸞、道綽二大師的淨土思想，並予以發揚光大，倡導專修持名念佛，是中國淨土宗早期的集大成者。大師的著作雖然在中土有所失傳，但並不像某些人所想像的那樣完全消失了，他的部分文字和一些重要觀點，仍然保存在我國古代的佛教文獻中，並且廣為流傳。如《專雜二修論》、《勸化徑路修行頌》（即《念佛偈》）、《臨睡入觀文》等，就收錄在《龍舒淨土文》、《樂邦文類》、《淨土或問》、《淨土聖賢錄》等重要佛典中，對我國淨土宗的繁榮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。

    這篇《臨終往生正念文》，是目前可見的最早的獨立的飭終文獻，彌足珍貴。文中的所謂「知歸子」，是指知道回歸本有故鄉西方淨土的人，既可能是實有其人，也可能是作者在問答體裁的文章中所虛擬的一個人物。

    知歸子問曰：世事之大，莫越生死。一息不來，便屬後世；一念差錯，便墮輪迴。小子累蒙開誨念佛往生之法，其理甚明。又恐病來死至之時，心識散亂，仍慮他人惑動正念，忘失淨因。伏望重示歸徑之方，俾脫沉淪之苦。

    【譯意】知歸子問道：世間最大的事情，沒有哪一件能超過生死。人一口氣上不來，就到了另一世；一個念頭差錯，就會墮入輪迴。我多次承蒙大師開示教導念佛往生的方法，對念佛往生的道理很明白了。但又擔心生病死期到來的時候，心識散亂，還憂慮他人搖惑擾亂我的正念，以致忘記、丟失了淨業之因。我恭謹地祈望大師重新指示回歸西方淨土之路的方法，使我脫離輪迴惡道的痛苦。

    師曰：善哉問也！凡一切人，命終欲生淨土，須是不得怕死。常念此身多苦，不淨惡業種種交纏。若得捨此穢身，超生淨土，受無量快樂，解脫生死苦趣，乃是稱意之事，如脫弊衣，得換珍服。但當放下身心，莫生戀著。凡遇有病之時，便念無常，一心待死。叮囑家人及看病人、往來問候人，凡來我前，為我念佛，不得說眼前閒雜之話、家中短長之事，亦不須軟語安慰、祝愿安樂，此皆虛華無益之語。

    若病重將終之際，親屬不得垂淚哭泣及發嗟嘆懊惱之聲，惑亂心神，失其正念。但一時同聲念佛，待氣盡了，方可哀泣。才有絲毫戀世間心，便成掛礙，不得解脫。若得明曉淨土之人頻來策勵，極為大幸。若依此者，決定超生，即無疑也。

【譯意】這個問題問得好啊！所有的人生命終結的時候，想要往生西方淨土，必須不怕死。要經常想到這個身子承受了很多苦難，各種不清淨的惡業交相纏縛。如果能夠捨棄這個污穢的身子，超生到西方淨土，受用無窮無盡的快樂，解脫生死輪迴的痛苦，乃是稱心滿意的事情，就好像脫去破舊的衣服，得以穿上珍貴的服裝。只應當放下身心，不要生起貪戀不捨之情。凡是遇到有病的時候，就要想到生命是無常的，一心一意等待死亡的到來。叮囑家裡的人以及探望病情的人、往來問候的人，凡是來到我的面前，都為我念佛，不得說眼前閒雜無益的話語、家中是非長短的事情，也不必用委婉的語言安慰、祝愿我安康快樂，這都是虛浮的沒有用處的話。

如果到了病情嚴重將要命終的時刻，親屬不得流淚哭泣以及發出感嘆、悔恨、懊惱的聲音，以致搖惑攪亂了我的心神，使我失去正念。只同時一起念佛，等到氣完全斷了，才可悲哀哭泣。只要有絲毫留戀世間的想法，就成為掛礙，不能解脫。如果能得到明了淨土法門事理的人常常來鞭策勉勵，那是一大幸事。如果依照我這樣說的去做，就一定能超生西方淨土，毫無疑問。

    又問曰：求醫服藥，還可用否？

    【譯意】又問道：求醫服藥，是否可行？

答曰：求醫服藥，初不相妨。然藥者只能醫病，不能醫命。命若盡時，藥豈奈何？若殺物命為藥，以求身安，此則不可。餘多見世人因病持齋，方獲少愈，復為醫者以酒食魚肉佐藥，其病復作。 信知佛力可救，酒肉無益也。

【譯意】回答說：求醫服藥，開始的時候沒有妨礙。但是藥只能醫治疾病，不能醫治命運。壽命如果到了完結的時候，藥又有什麼辦法？如果殺害動物的生命做藥，來求得自己身體的安康，這就不行。我常見世人因為有病而持齋戒，剛剛稍微好一點，就又被醫生用酒食、魚、肉等佐助藥物，結果導致疾病復發。從這裡可以確切地知道，佛力能夠救拔眾生，而酒肉沒有好處。

又問曰：求神祈福如何？

【譯意】又問道：懇求神靈祈禱福降怎麼樣？

答曰：人命長短，生時已定，何假鬼神延之耶？若迷惑信邪，殺害眾生，祭祀鬼神，但增罪業，反損壽矣。大命若盡，小鬼奈何？空自慞惶，俱無所濟，切宜謹之。當以此文貼向目前，時時見之，免致臨危忘失。

 【譯意】人的壽命長短，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，怎麼能夠借助鬼神來延長它呢？如果心中迷惑，相信邪說，殺害眾生，祭祀鬼神，只是增添罪業，反而折損壽命了。人的壽命到頭了，小鬼又有什麼辦法？白白地慌張忙亂，全都沒有用處，千萬要謹慎。應當把這篇文章貼在面前，時時刻刻看到它，以免臨到病危的時候忘記了。

又問曰：平生未曾念佛人，還用得否？

【譯意】又問道：從來不曾念過佛的人，還能用這個方法嗎？

答曰：此法僧人、俗人、未念佛人用之，皆得往生，決無疑也。餘多見世人於平常念佛禮讚，發願求生西方，甚是勤拳。及至臨病，卻又怕死，都不說著往生解脫之事。直待氣消命盡，識投冥界，方始十念，恰如賊去關門，濟何事耶？死生事大，須是自家著力始得。若一念差錯，歷劫受苦，誰人相代？思之思之！若無事時，當以此法精進受持，是為臨終大事。

【譯意】這個方法出家人、在家人、沒有念過佛的人使用它，都能往生，絕對沒有疑問。我常見世人在平時念佛禮讚，發願求生西方淨土，很是勤奮誠懇。等到疾病來臨，卻又怕死，根本不說起什麼往生西方淨土、解脫六道輪迴的事了。直等到氣斷了、命終了，神識投到陰間，才開始十念念佛，這就好像賊走了才去關上大門，成得了什麼事呢？生死之事重大，必須自己用力才行。如果一念差錯，歷劫受苦，哪個來代替？要認真思考，要認真思考！如果沒有事的時候，應當依照這個方法精進受持，這是臨終大事。